「腳趾頭都豎起來傾聽」為何哲學家都愛走路?原因令人大開眼界.....
2015-07-29, on 紓壓良方
當你邁開走路的步伐,身體與心靈也將開始相互對話。
走路是一個哲學行動、一種心靈經驗。
走路不用學習,不必技術,也無須花費;我們只需要身體、空間、時間這三個元素。越來越多人喜歡走路,享受當中的恩賜——平靜、滿足,與大自然合而為一。然而,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是在走路時才能感受得到,讓人在內心重新發現自己,聽見自己的聲音?
從西方到東方,為何哲學家都愛走路?
京都有哲學之道,海德堡有哲學家步道,為何哲學家都愛走路?
當尼采寫出「腳趾頭都豎起來傾聽」這樣的文句,他的意思是什麼?
從流浪到朝聖,從自然到文明,從漂泊到啟蒙行進:法國哲學教授斐德利克.葛霍從文學、歷史與哲學中汲取「走路」素材,化為細膩文字,呈現於此,於是韓波的奔逃渴望,尼采散步時的思緒奔放,甘地和他的反抗政策,康德在柯尼斯堡的日常散步,班雅明與他的巴黎晃遊,梭羅的冬日森林漫步,以及東西方宗教信徒的轉山、朝聖之旅,全都一一躍然紙上,開展出一段走路時的動與靜、人與自然、身體與心靈的無聲對話。
澄淨、簡潔、精細,二十五篇智性散文,訴說所有關於「走路」的奧妙與樂趣。
《走路,也是一種哲學》不但是一本思想精煉、文字優美、引人遐思的哲學散文,葛霍更以妙筆生花的文字,在扉頁之間為「走路的藝術」做出扣人心弦的定義。在科技時代裡,人類也許只有憑藉雙腳,才能擁有真正的思考。當我們邁出步伐,在身體的動與靈魂的靜之間沉澱思緒,將能從孤獨中體驗「走路」的哲學之趣。
孤獨(節選)
……回來談獨自走路,真正的一個人走,獨行。可是先要知道,我們從來不會是真正獨自一人。正如梭羅所寫:「一整個早上我都有良伴在旁,直到某個人登門造訪」(他的良伴指的是樹木、陽光、石頭)。追根究柢,經常我們是在遇到另一個人以後,才更發現自己的孤獨。所謂對話其實說的都是自己以及自己的差異性。慢慢地、隱微地,對方把我們推進我們的自我,我們的個人歷史與認同,也就是說一大堆誤解與謊言。彷彿那一切真的存在。
相較之下,當人沉浸在大自然中,他會不斷受到周遭一切的召喚。萬物都在對你說話,向你致意,吸引你注意:林木,花朵,小路的顏色。風在吹,昆蟲在低鳴,小溪潺潺流動,腳步踏地啪啪作響:一片交響回應著你的存在。連雨都是。溫柔的小雨忠實地伴隨著你,你傾聽它的低語,以及那裡面蘊含的抑揚頓挫:雨水彈躍在石頭上時發出清脆聲響,雨勢稍大時彷彿一道道珠簾捎著美妙樂音纏捲而下。人在走路時不可能完全孤獨,因為目光所及,我們擁有那麼多事物,大自然的恩澤,透過凝視這個與生俱來的搜捕能力,一一成為我們身邊的禮物。我們必須體驗峭壁頂端那種暈醉,當我們費力爬上大岩石尖端,我們緩緩坐了下來,壯闊的風景終於無所保留地開展在我們眼前。那些田野房舍,小徑森林,通通屬於我們,為我們而存在。透過攀升,我們成為了它們的主人,可以盡情享受這份征服的快感。當一個人擁有了整個世界,他又怎可能感到孤獨?登高望遠、看見世界,就是擁有、宰制。但卻又沒有擁有財產所帶來的不便:我們幾乎是像偷兒般地盡享世界的壯美。但並非真的偷兒:因為登高攀爬是要費勁的。我腳下的一切,鋪陳在我視野中的一切,都屬於我了。我的目光伸向多遠,我就擁有到多遠。我不孤獨:世界是我的,它為我存在,與我同在。
有個故事是這麼說的。雖然烏雲密佈,山雨欲來,一位朝聖途中的賢者堅定地走在山坡上一條長長的小路上,凝視山谷中一小塊已被成熟小麥染成金黃的田。在一大片雜草原之中,在黑壓壓的天空下,這片輪廓清晰的方形麥田顯得明亮動人,搖擺著婀娜身姿讓微風溫柔撫觸。那景緻真是美極了,步履緩慢的賢者盡情享受此情此景。他再走了一段路,碰到收工返家的農夫。農夫目光低垂,朝聖者攔下他,輕輕抓著他的手臂,用激動的語氣低語了一聲「謝謝」。農夫皺了一下眉:「可憐人,我沒東西給你。」朝聖者溫柔地回答:「我跟你說謝謝並不是要你給我什麼,而是因為你已經給了我一切。因為有你每天呵護那塊田地,今天它才能展現出這般美麗。接下來你會比較關心的是小麥的價格。但對我這個走路的人而言,我一路上卻一直從金黃的麥田得到滋養。」老賢者繼續微笑著。農夫挪開腳步,一邊往家裡走去一邊搖頭,把老叟當作瘋子。
總之我們並不孤獨,因為走路時,我們會與圍繞在我們身邊的一切產生交感,無論那是樹木或花朵。因此,有時我們會願意走路去拜訪一片綠地,一叢樹林,一座藍紫色的小山谷,就只為了拜訪它們。幾天,幾個星期,幾年以後,我們會告訴自己:我實在太久沒去看它了。它在等著我,我必須走路去看它。然後,小徑上悠悠的步履,腳底下紮實的大地,山巒羅列的輪廓,森林高聳的姿態,一切又讓我們找回來了:它們原本就是我們的好友。
還有一件事:我們之所以不孤獨,也是因為一旦我們邁開走路的腳步,我們就已經形影雙雙。特別是當我們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。我的意思是說,就算我們是一個人,我們的身體與心靈之間也一直在對話。當我健步如飛,我會鼓勵、讚美、褒獎:感謝這雙好腿帶著我飛……說著說著,我們幾乎拍起腿來,就像我們會伸手拍一匹好馬的頸項。在必須長時間費力攀爬的路段,當身體開始力不從心,我會從旁支持:加油,再撐一下,你很行,當然你辦得到。一旦我邁開腳步,我就形影雙雙,身心一對,有如婦唱夫隨。心靈確確實實地是身體的見證。積極主動、警醒周到的證人。它跟隨身體的韻律,陪伴身體的勞動,當陡峭的山徑使雙腿倍受壓力,當膝蓋感受到重力的壓迫,我們就更能聽到心靈的聲音;每踏出蹣跚一步,它彷彿都在我們耳邊呼喚:「很好,很好,很好……」心靈是身體的豪氣。一旦我邁開腳步,我就有了伴侶,我就形影雙雙。身與心之間的無盡對話蕩漾在路途中,直到夜晚降臨都不肯歇息。走路的時候,這種分享與對話必然就會出現,我們也因此可以意識到自己在一步步前進。走路的時候,我必然審視著自己,鼓勵著自己。
當然,有時候,例如當我們置身在絕對的礦物質世界中,四周被岩石緊緊包圍,沒有任何植物存在的跡象——可能那裡海拔太高,地層太堅硬,路面都是石礫——我們會略感絕望,覺得自己太孤立了,或者更深一層說:被阻絕在生命之外。這時要是加上一些別的因素,比如天色太暗,那種孤立感很快就會顯得難以承受,無法克服。我們喉嚨緊揪,焦慮地加快步伐,在堅硬的石徑上往下衝。一個人不可能在那種狀態下走太久,在巨大岩塊一片死寂的壓迫感中持續走路:走路者的腳步忽然發出不可思議的凶暴回聲。我們呼吸著的、移動著的身體,我們這副承載生命的軀殼,在這裡,在這片森冷、高傲、不變、永恆、排斥我們的礦物世界中,竟然成為一個恥辱。或者,在某個下著大雨或升起濃霧的日子裡,當能見度幾乎變成零,我們迷失在雲深不知處,只剩下一具凍僵了的軀體,孤獨地前進。
寂靜(節選)
正如孤獨有好幾種,寂靜也有好幾種。
真正的走路總是寂靜的。當然,每當我們離開街道、公路、公共場所(那其中的速度、衝撞:熙來攘往的步履敲擊地面,叫喊、交談、低語如聲浪排山倒海,引擎的尖銳噪音響徹雲霄),我們立刻又感受到無庸置疑的寂靜,一種來自原初的清明。一切都安詳、專注、閒適。我們擺脫了世人的喋喋不休,走道上的雜沓聲響、漫天飛舞的謠言。走路。寂靜扣人心弦,耳朵彷彿進行著遼闊無疆的呼吸,我們浸淫在通透的寂靜中,宛如一陣大風吹走所有雲霧。
有一種寂靜是森林的寂靜。樹叢在我們周遭構成移動的、輪廓從不確定的高牆。我們走在林間小徑,沿著狹窄的泥土路蜿蜒前進。我們很快失去方向感。這時的寂靜顫動著,令人不安。
有一種寂靜是夏日午後,在山壁上、石路中,頂著火熱的大太陽,步履沉重的寂靜。白花花的、礦物性的、壓垮人的寂靜。我們只聽到石塊嘎吱摩壓的聲響。毫不留情的、已成定局的寂靜,彷彿透明的死亡。天空藍得何等漠然。我們低頭前行,偶而含糊地嘟嚷出一些聲音,讓自己安心。萬里無雲的晴空、灰沉沉的岩壁,紮實飽滿地充斥在周遭,一片沒有任何東西能超越的寂靜。極致的寂靜,靜止而又振動,緊繃得有如一把弓。
有一種寂靜是黎明前的寂靜。秋天,當路途遙遠,我們很早就得出發。外頭一片深紫,幽微的光線匍匐在黃紅色的樹葉下。這是一種聚精會神的寂靜。我們輕輕走在大樹的黑影中,看深藍的夜色還輕柔地攬著它的身軀。我們幾乎害怕清醒過來。萬物正在微弱地耳語。
有一種寂靜是走在雪地裡的寂靜。白茫茫的天空下,步履陷入雪中,寂靜無聲。四周沒有任何動靜。事物、時間,都被凍結在冰雪中。一切都停頓下來,凝結在喑啞的靜止狀態中。一切都均勻、單一、鬆柔如毛氈。這是一種待機狀態的寂靜,一段純白、懸浮、棉絮般的休止。
然後還有屬於黑夜的、獨一無二的寂靜。當夜晚降臨得太突然,或避難小屋距離還太遠,當我們必須在荒野中宿營,我們趕忙找到適當地點,生火取暖,填飽肚皮,很快進入夢鄉。幾個小時之後,夜正深,我們卻總會清醒過來。雙眼驟然張開,彷彿被寂靜的深沉攫住。我們稍一轉身,睡袋輕輕翻動,都造成不成比例的聲響。是什麼讓我們清醒?難道是寂靜本身的聲音?
在史蒂文森(R.L.Stevenson),《偕驢旅行賽凡山》中〈松林中的一夜〉那個章節,他也提到這個忽然清醒的現象,時間大約是凌晨兩點,而且所有人只要在野外過夜,都會在這個時間有這樣的經驗。他在這件事中看到一個小小的宇宙奧祕:會不會是大地的震顫穿過我們的身體?會不會是一個夜晚加速的時刻?從遙遠星辰掉落的一滴看不見的露水?無論如何,那是令人心驚的一刻:寂靜聽起來毫無疑問像是音樂,或說在那個時刻,我們抬起頭,清楚聽到滿天星斗在歌唱。
走路時的所謂「寂靜」指的從來不是人聲喧囂嘎然而止時那種清靜。那種不知歇止的噪音像是一道屏幕,模糊了一切,宛如絆腳草般攻佔生命存在的遼闊草原。人聲喧囂震耳欲聾,令人頭昏腦脹,我們失了方寸,什麼也聽不到了。任何時候,雜音從四面八方襲捲而至,滿溢出來,淹沒一切,佔據所有空間。
重生與聖靈存在
在藉由走路獲得重生的烏托邦式理想中,我們可以舉信徒到岡仁波齊峰朝聖的例子。這座終年積雪的宏偉山岳彷彿一座圓頂聖堂,巍峨矗立在遼闊高原上,在許多東方信仰中,它是一個聖地,是宇宙的中心。如果朝聖者從印度的廣大平原地區出發,他必須步行數百公里橫越喜馬拉雅山脈,在冰凍的高山隘口和悶濕的低地山谷間穿梭前進。這條路極為費力,充滿高山地區的所有考驗和危險:險峻的步道、高聳的峭壁……行走途中,人逐漸失去自我認同及記憶,成為一具只是在不斷走路的軀體。
翻越一處埡口後,朝聖者抵達普蘭山谷,景物頓時改變,這裡是明亮而澄淨的礦物質世界。雪峰聳立於上的灰暗岩石區已經攀爬完畢,霧氣繚繞的墨綠冷杉林也已經全部穿越。在普蘭山谷,唯有大地與天空之間簡單而純淨的相互辯證。這是世界肇始的風景,一片由灰色、綠色和米色交織而成的荒原。朝聖者的個人歷史已經全然掏空,他穿過這片荒蕪的澄透世界,但他已經可以在遠方看到另一條山脈,線條規律有緻,閃耀聖潔光芒。他再也無足輕重,而他在黯黑的湖泊、泛著金光的山丘、故若磐石的大地中蜿蜒走行,在象徵意義上彷彿是基督徒進行的黑暗禮拜。還要再翻越一處埡口,才能抵達諸神的境地。雪白圓頂不可思議的景象直撲朝聖者目光而來,使他益發勇往直前。岡仁波齊峰宛如一輪靜止不動的冰晶夕陽,那白雪皚皚的山頂超越人心,無可抗拒地引導、呼召著它。終於越過海拔超過五千公尺的古拉埡口,這時出現的景象令人震撼,彷彿持久不去的閃電深深穿透靈魂:無邊的偉大驟然、斷然展現。往下俯瞰是一座深藍色湖泊——瑪旁雍措(Manasarovar),而抬頭一望,岡仁波齊峰終於躍然眼前,它的身影宏偉雄大,卻又顯得如此自在而圓滿。在無比純淨的空氣中,萬物似乎都迸發光彩。聖山聳立在走路者身前,那是地球的臍帶,世界的軸心,絕對的中央點。面對此種令人暈眩的情景,朝聖者感覺自己既是征服者,又被完全征服。對所有用走路征服壯麗自然的人而言,任何絕對偉大的風景都在讓一股勝利的能量穿透全身的同時,卻令人感到全然被擊潰。兩股動能同時占據他的身心:他發出勝利呼喊,旋即崩潰落淚。他用目光主宰山岳,但那景象卻同時壓垮他。在這種相互矛盾的雙重動能中,走路者受到難以言喻的激盪。但對岡仁波齊峰的朝聖者而言,持續數月的去人格化過程所留下的虛空忽然在這裡被重新填滿:它在這裡,就在這裡,就在我身前!周遭數以千計的小石堆(用三塊、四塊、五塊石頭堆成的小小寶塔)使這種感覺更加強烈,它們見證著千百年來成千上萬的朝聖者跟他一樣,也體會過這種在筋疲力竭的時刻中感受到的狂喜。無以數計以礦石堆砌的供品散發出聖靈存在的氣息,彷彿從泥土中生長出來的永恆花朵,令朝聖者激動不已。他不禁渾身顫動,因為每個石堆似乎都在對他顯靈,他彷彿被無數鬼神團團圍住。
接下來他還要圍繞聖山走一圈,這要花上好幾天時間。在東方宗教傳統中,信徒到了一處聖地以後,必須一邊禱告一邊繞著它行走,而岡仁波齊峰儼然是一座天然神廟,一座由天神雕砌在冰原中的聖殿。但最終極的試煉正等著考驗朝聖者:他必須登上海拔五千八百公尺的卓瑪(Dolma)埡口,然後才盤旋而下,朝下方的山谷而去。抵達這種幾乎超過人類極限的高度以後,置身冰雪中的朝聖者停下腳步,像垂死者般匍匐在石地上,重新想起所有那些他不懂得愛的人,為他們祈禱。他與自己的過去達成妥協,然後毅然決然地與它告別。接著他下山前往「慈悲之湖」——托吉措(Gauri Kund),在翠玉般碧綠的湖水中洗去原有的自我認同和個人歷史。一個輪迴在此結束。朝聖者重生了,但他並非重生於自己,而是重生於自我的斷捨、時間的淡然,以及宇宙的大愛。
城市漫遊者(節選)
……城市漫遊者具有顛覆性。他顛覆人群、商品和城市,以及它們所代表的價值。曠野中的走路者、背著背包的健行客,都在讓斷裂的光彩和否定的鋒芒與文明的假漆形成對。城市漫遊者的走路行為比較曖昧,他對現代性的抗拒顯得搖擺不定。顛覆不在於對立,而講求迂迴、挪用,誇張到不惜變異,接受之後還要超越。
城市漫遊者顛覆了孤寂、速度、庸碌匆忙、無止境的消費。
顛覆孤寂。關於人群造成的孤寂效應,許多人已有著墨。蒼茫人海中的陌生臉孔,無法穿透的漠然,都使心理上的孤寂感更加深刻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與他人陌生,這種感覺不斷出現的結果,使人類籠罩在深厚的敵意中,彷彿人人可能遭受其他人掠奪。城市漫遊者刻意追尋這種無名性,因為他可以隱身其中。他讓自己融入機械化大眾中,但那是主動選擇的行動,他的目的是把自己掩藏在群眾裡。於是,無名性不是一種令他感到壓迫的限制,而是一個獲得快樂的時機:從他內在的矜持中,他感覺自己更是自己了。一片沉悶、厚重的孤寂蔓延在群眾間,他身處其中,挖掘出屬於觀察家、詩人的孤寂:沒有人看到他正在看的東西!城市漫遊者彷彿人海中的一處幽谷,他處於一種錯置狀態,而那是一種決定性的錯置,並沒有把他排除在無名大眾之外,或使他與其疏遠,而是讓他抽身出來,為自己造就獨特性。
顛覆速度。人群中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又身不由己。漫遊者則沒有義務非得趕到這裡或那裡不可。所以他會在光線燦爛的角落停歇,特別留意某些臉孔,在交叉路口放慢腳步。但在抗拒庸碌繁忙的大眾速度之際,他的慢卻成了造就一種高超速度的必要條件——思慮的敏捷。因為滑翔在大眾中的他能夠有效擄獲影像。匆忙的路人身體快速移動,心思卻遲緩愚鈍。他一心一意趕路,心神卻在空轉,只會計較眼前的時間間隙。漫遊者把身體放慢,但他的眼睛四處飛翔,他的心靈同時捕捉千種事物。
顛覆匆忙庸碌。漫遊者絕對抗拒充斥周遭的生產主義、縈繞身邊的功利思想。他的存在全然無用,他的閒逸迫使他置身邊緣。然而,他從不會讓自己完全處在被動狀態。他乍看無所事事,但目光卻四處搜尋,他忙著觀察,心思永遠警醒。他也不斷創造,在行進間捕捉各種交會和衝激,攫取無盡詩意影像。倘若沒有漫遊者的存在,每個人都將只顧走自己的路,製造一系列只屬於他的現象,而沒有人能為交叉路口發生的事提供佐證。只有漫遊者能看到那些火花,感受那些摩擦與交會……
本文摘自八旗文化《走路,也是一種哲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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